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但是竟然被阿樹聽了進去。

楚然聽到阿樹這麽說，她低了低頭，瞟了一眼旁邊的華熙，他一點兒都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感覺到什麽不一樣，楚然心裏才算是放心了一點點。

她看著憤怒的阿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聽到他是因為自己的問題而在和華熙生氣，楚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說些什麽。

“哦？我為什麽不能說娶楚然，你在發著什麽神經？”華熙也有些不耐煩了聽到阿樹的理由，他以為這個家夥不過就是在為了自己的境遇找借口罷了。

“阿樹，你到底還想要我們怎麽樣，大家不是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可是你自己真的了解了麽？我們根本就搞不清你在幹什麽，現在又一天到晚的自己給自己加戲，是不是只有這樣你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啊？楚然怎麽穿怎麽好看，她是在問我，我回答什麽和你有什麽關系？你要給楚然買？你倒是低頭看看你自己,現在渾身上下哪裏還值得大家為你付出，就你這樣，有什麽資本和楚然說她應該穿什麽?”

楚亦南站在身後，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還想要像之前一樣，自己只要負責按住生氣的阿樹就好了，等他們吵完了，打完了，這些都過去了，大家又會像以前一樣好了不是麽？

華熙只不過是說了真話，一些大家都想說卻害怕傷害到他的真話。

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改變了阿樹，他不僅僅不求上進，還將自己的這些全部都怪罪到了他們的頭上。

楚亦南和楚然看著華熙，雖然這些話的確應該說出來，但是沒有想過會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下講出來的。

他們兩個人都有些吃驚，其實華熙是他們中間最最擔心阿樹未來的人，不然也不會一天到晚一見到阿樹就和他說一些上進的話，可是現在這些話是這麽的刺耳，就連他們兩個人聽著都有些難受。

楚然呆呆的看著華熙，手足無措，眼淚不住的留下來，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自己今天穿了一條新裙子就引發了這樣的一場爭吵，那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事情？

楚亦南看了看華熙，瞪著他示意不要再說了，可是華熙大概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吧，一臉生氣的看著阿樹。

楚亦南甚至都有些不太敢看阿樹的表情，他們三個人比誰都要清楚，這樣的話在阿樹的腦海裏到底是多麽大的打擊。

果然，阿樹的臉黑了下來，剛才的憤怒雖然沒有減退，但是更大的羞愧湧了上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惱羞成怒這個詞真正的含義。

他明明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有多可笑，可是生活就是生活，是無比的現實的。

命運就是在和他開玩笑，要是一開始他就不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也許就不會起步那麽高，不會認識他們，那麽自己也能傻乎乎的過得去的吧。

可是偏偏，看著自己和他們讓個人的差距越來越大。這些東西在他的心裏隨著時間的流逝醞釀成了一場風暴，最無法忍受的是，他必須要接受，楚然，自己根本就配不上楚然！

“華熙......”

阿樹蹲了下來，雙手抱著腦袋，無聲的哭泣著，他們三個人卻只能站在一邊，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麽上去擁抱和安慰這個一直讓他們心疼的兄弟......

楚亦南緩緩的說著這些故事，他的眉眼也隨著這些跌宕起伏的事情而皺了又皺。

“他們吵架了？”方沐雪聽著也是難過的很，沒有想到，剛剛在洗臉腦海裏還是一個成功勵志，灑脫隨性的阿樹，原來也有過迷茫和犯傻，傷害過最愛他的人的時候。

“那不只是吵架，你看，我還以為我們都能忘掉那天，結果發現，全部都完好無損的被我們封存在了記憶裏面，從來沒有刪除掉......”

“可是為什麽呢？你們現在明明這麽好，好朋友之間不是可以忘掉這些不愉快，也許大家就都輕松了。”

“呵呵呵呵，”楚亦南看了一眼車窗外，月亮已經高高的掛在了頭頂上，不是很圓的月亮，周圍有一圈蒙蒙亮的光圈，“如果只是吵架，我們怎麽會想要記得呢，只不過是都忘不掉罷了。”

“難道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方沐雪有些心疼的看著楚亦南，他不是說過了這件事情和他沒有多大的關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為了他們而感覺到難過的時候，自己也跟著難過起來了，也許是因為他說的故事裏面，全部都是她也認識而又熟悉的人吧。

“嗯，”楚亦南轉過了腦袋，“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有些無奈，出現了就是出現了，我們誰都沒有辦法回到過去然後改變那些，話說出了口，大家都要為此還債。”

楚亦南換了一個姿勢，緩緩的擰開了瓶蓋，喝了一口水，接著回憶起了那天沒有說完的故事。

當時，華熙知道自己的話說的重了些，但是他又覺得這些話不說出來阿樹永遠都不會明白，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空氣都凝結了，阿樹不再說話，楚亦南扶起他走到了一邊坐下，他的臉是痛苦的，但不再是從前那般麻木的痛苦。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開始做起了其他的事情，也不約而同的沈默了起來。

房間裏只剩下了楚然不住的給華熙處理傷口的聲音，還有華熙忍不住痛呲牙咧嘴的聲音。

楚亦南什麽都沒有說，只是一邊拍著阿樹，一邊看著楚然和華熙。

阿樹心裏知道，華熙說的一點兒都沒有錯，大家的沈默也都已經告訴了他他們都默認了這些東西，這麽久以來，呵呵呵，自己不過是他們的負擔罷了。

“華熙，我們不再是兄弟了，你以後，再也不用把我這個累贅負擔著了，也不用再羞於對其他人說我是你兄弟這件讓你說不出口的話了，我們就到這裏吧。”

阿樹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又透著莫名的悲哀。

他站了起來，楚亦南也站了起來。

“呵呵呵，老大，沒事，我不會再來找你們了，我也不會和他再動手了，其實很早很早以前，你們就應該放棄我了。”

“阿樹，你他媽的再放什麽狗屁？”楚亦南也怒了，“不就是打一架，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在胡說老子真的要發火了！”

華熙還是站在一邊，他冷笑著，以為阿樹只不過是開玩笑，之前這種無厘頭的打架也不少，只不過這一次華熙沒有忍住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罷了，只不過這一次他用了一個更加扯的理由罷了。

可是，可是，華熙的心裏揪了一下，難道，阿樹真的是對楚然有什麽不一樣的情感.......

華熙的腦袋很亂，他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因為在他的世界裏面，楚然一直都會是陪在他身邊的，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被誰喜歡而離開自己。

一時間，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什麽，又是說不上來。

那個年紀的每一個人，都為了自己不存在的臉面，而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也忘記了挽留。

“南，你讓他走，他要是有志氣早就走了，又何必在這裏假惺惺的演一出好戲？”華熙還是沒有停止他的冷言冷語，他和楚亦南不一樣，好言相勸的太多了以後，只有失望和無盡的麻煩。

阿樹聽到這些，臉上的神經抖了抖，原來當這些話都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忍不住的顫抖了又顫抖了一下。

看著華熙的眼睛是無力的，是難過的，是痛苦的。

雖然這些話他早就想到了他們在腦袋裏面旋轉過，可是當真的說出來的時候，不僅僅是刺耳，是刺心一般的痛。

“呵呵呵，”他苦笑了幾句，“好。”

華熙好像還想要說些什麽，剛剛張了張嘴巴，楚亦南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華熙，你別再說了！阿樹，夠了，到底還要怎麽胡鬧下去？”

阿樹停住了向前走的步伐，沒有轉身，極力的忍住了他顫抖的肩膀。

“老大，楚亦南，這不關你的事，別說了。”

楚然沖了上去，攔在了阿樹的面前，“啪”的一個巴掌，短短幾秒，楚然打了阿樹，一切都發生的太過於快，不然的話華熙和楚亦南應該是能攔住他的。

阿樹也被打的呆住了，怔怔的看著楚然，她的裙子上面已經粘上了血跡，頭發也已經有些亂了。

她的手微微的顫抖著，站在阿樹面前，好久沒有這麽認真而又仔細的看過阿樹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了幾個耳洞，臉也是越來越清秀了，筆挺的鼻子讓整張臉都顯得又小又精致。

“楚然，你.....”

“我？我什麽？阿樹，你到底還要大家怎麽樣，你自己想一想，這麽多年了，誰說過一句重話，我們都是不遺餘力的想要讓你好起來，現在更是，可是你呢，將我們的好意當作什麽狗屁羞辱？你這是說我們在羞辱你是麽？呵呵呵，難道你不覺得是你自己在羞辱我們之間的感情麽？”

楚然本來一直沈默的，但是看到事情已經鬧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只想要罵醒這個根本無理取鬧的阿樹，大家因為他，已經做出了很大的犧牲了。

“說的殘酷一點，你以為誰有責任這麽一直對你好麽？你覺得有負擔有壓力，我們又何嘗不是？一直都是我們三個在替你著想，可是你，到底有沒有一個說件事為了我們想一點點，哪怕只有一點點，你都不會做出像今天這樣的事情的！”

這一番話，字字珠璣，全部都是給阿樹一個又一個響亮的耳光，他的神情怔了很久，怎麽可能？剛才這些話，竟然是楚然說出來的。

“楚然，”可是他好像並不想對楚然說的這些事情做一些回應，他抓住了楚然的肩膀，手指扣緊，楚然吃痛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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